地名古今

台灣堡圖媽宮街火燒坪

1904年兩萬分之一台灣堡圖。媽宮街火燒坪地區。

嵵裡的西裡滬(一)

馬公市嵵裡里共有六口石滬,一口為翁發所有、三口為王姓所有,皆位於紗帽山北方海域;一口位於嵵裡東側海域,為陳姓族人所有。嵵裡沙灘西側的海崖下方的石滬名為「紗內」,為嵵裡林姓族人所有。依據《澎湖的石滬》一書此石滬所有人為林坤。李明儒教授2006年澎湖石滬滬口普查的調查研究:〈數位典藏-澎湖的石滬形式與文化計劃〉提及,「紗內」此滬股權最早為林發所有,其餘滬權因年代久遠,詳情已不可考。從大正年間所做的石滬調查、以及澎湖縣政府農漁局所典藏的石滬漁場圖皆無此口石滬的相關記載。《馬公市各里人文鄉土叢書》則稱此口石滬為「嵵內滬」。然而,1903年嵵裡陳姓《長族公賬簿》之記載此石滬稱為「西裡滬」,蓋因「紗內」、「嵵內」與「西裡」三者臺語發音相似,名稱雖異實為同一口石滬。而且,此滬並非林姓所有,而是嵵裡陳姓長房之公產。

嵵裡的西裡滬(二)

《長族公賬簿》與《穎川陳氏澎湖嵵裡族譜》記載:明治28年(1895)11月,族長陳媽生發起招集媽觀、弄老、牙老、榜老等叔兄弟侄重修西裡滬,並約定石滬若有得利之時,十分之三抽出充作公積金,做為宗族例年祭費,使後世子孫勿失其本源。重修後的西裡滬在四年間,丁香及雜魚入滬取獲共抽得27圓公積金。然而,好景不常,此石滬因犯大山砲台區域內規則施行,導致石滬捕魚受阻中斷。陳媽生望後輩之人,能注意此石滬及保管此公項,倘政府有恩恤赦免禁令,許賜修理及入滬捕魚,後輩子孫當出首共同起議經營此石滬,不可放棄。嵵裡陳姓長房陳泗育老師表示,此帳簿乃其祖父陳榜所載。日治時期,此滬因大山砲臺建置,西裡滬位於砲臺管制區內,日人不准捕魚修建。二次戰後雖恢復產權,然石滬漁業日益沒落而為族人所忽略。2008年陳姓族譜編修完成後,有鑑於祖訓:西裡滬乃先人遺留之財產不可遺忘,陳老師乃以此賬簿為依據重新向澎湖縣政府登錄申請漁業權。近年來,並請怪手整修,再將尾端微調成圓弧捲曲狀,與昔日略有不同。西裡滬近十年來也曾有數百斤的丁香魚漁獲,或是烏賊、魷魚等收成。

嵵裡的西裡滬(三)

《長族公賬簿》文中的大山砲臺,依據《澎湖縣縣定古蹟馬公大山堡壘砲臺調查研究》:源於1894清日兩國爆發甲午戰爭,清政府緊急於澎湖圓頂半島的大山頂構建一座砲臺,安置8吋口徑阿姆斯托朗後膛砲一門。1895年3月25日,日軍佔領正在興築中的砲臺。1900年4 月25 日,日本於此地整建大山堡壘,5 月15 日雞舞塢山堡壘也緊接著開工。大山堡壘徵收青灣東側原本的官有地並收購私有地,總面積達62,490坪,幾乎涵蓋圓頂半島三分之二的面積。1902年6月24日大山堡壘峻工,7月14日雞舞塢山(雞母塢山)堡壘竣工。1919年5月大山堡壘改名大山砲臺,並配合澎湖島要塞之任務及目地調整配置:安式10”加砲外增設15速加取代。直至1933年後,大山砲臺與內垵社砲臺、外垵社砲臺、大山砲臺、豬母水砲臺等因澎湖島要塞軍事調整而被廢除。

嵵裡的西裡滬(四)

嵵裡,以聚落位於紗帽山之下而得名。裡與內臺語同音,故嵵裡清代方志又稱嵵內。此「時」,其實為明代以前烏紗帽兩旁之「翅」,翅有平翅、朝天翅、圓翅等,而非湯匙的「匙」,這也是發音借字之誤。嵵裡,以陳姓為大族,其祠堂相傳興建於嘉慶初年。道光12年(1832)2月18日,興泉永道周凱抵澎賑災,因風潮大作不得進入媽宮港,即收泊於嵵裡並夜宿陳氏祠堂,當時的陳氏祠堂是一小祠宇。現今嵵裡陳姓「穎川祠堂」為2013年重修之廟貌。澎湖的石滬,在早期的社會不僅是經濟生活的一大支柱,從吉貝的石滬漁業權碑也可看出石滬與宮廟結合的力量。而嵵裡陳氏長房的西裡滬,也扮演著凝聚宗族,維持春秋蒸嘗的祭祀功能。甚至於日治時代公學校設立的教育經費,石滬金亦是重要的項目之一。石滬之於澎湖人的經濟、社會、宗教、宗族乃至於教育的發展,皆有它獨特的角色與地位。許玉河/20180526#感謝陳泗育老師#感謝呂宜良先生

姑婆嶼(一)

澎湖白沙鄉姑婆嶼向為赤崁村採集紫菜的傳統領域。姑婆嶼產紫菜,最早見於,十七世紀蔣毓英《臺灣府志》(1685):「姑婆嶼:澎湖居民春往捕蠔,冬往掇拾紫菜。」島上有兩塊「漁場標識」石碑,分別立於姑婆嶼北山東西兩側。「漁場標識」碑共有六點,石碑內容以及立於何時?因字跡風化嚴重,復以1994年新立的紫菜權勒石,前後併立難以一窺實際內容。姑婆嶼呈南北走向,大致上可區分為三部分。北面曰「北山」,中間的部分稱「中山」,南面稱「南山」。紫菜採集地位於北山,此處有小屋一座,水井一口,作為紫菜生長期看守人員歇腳之所。中山又稱做正垵,南山南岸有採石場,早期以玄武岩圍成三間厝仔提供休息場所。

姑婆嶼(二)

姑婆嶼為何稱作姑婆?眾說紛紜。最常見的說法:據說在很久以前,村莊裡有位少女,已有相戀多年的男友,父母卻反對雙方婚姻,另謀良人。女孩為信守承諾,乃逃至無人島,終老一生,這座無人島也被稱為姑婆嶼。姜佩君於《澎湖民間傳說》一書採集林文鎮的吉貝居民說法:「有一位小姐,時常幫哥哥照顧孩子。某天由於工作忙,沒注意到孩子,孩子竟然窒息了!他覺得對不起兄嫂,也害怕責備,便逃到無人島居住。而他的姪子只是暫時窒息並沒有死去。後來姪子長大生子,打聽到姑姑的消息,便帶著孩子來請他的姑姑-姑婆。這個島於是稱為姑婆嶼。」

姑婆嶼(三)

吉貝居民的說法,或可以反映吉貝不認同姑婆嶼為赤崁村所有的潛意識心裡。然而,兩村對姑婆嶼的解釋,本質上都是女性困守姑婆嶼一生的故事。張詠捷於《船家寶》一書訪問赤崁村鄭其祿,對於姑婆嶼的採集行為多有描述:「以前的人歹賺食,才去姑婆撿螺仔。日時撿,撿水飽潮就沒了就敲螺仔,順便漬運回來賣。姑婆螺仔很多,以前老的較勤勞,都是在撿螺仔,…那個地方以前一間小小的,中間有一條路兩邊用石頭架起在睡覺。以前的老查某,都去那邊過暝撿螺仔,就在哪裡煮食,一去都要一整個禮拜才回來。」鄭其祿並說:姑婆嶼會叫「姑婆」是說以前赤崁有一個有個老女人去姑婆撿螺仔或是幹什麼就死在那裡,赤崁人就把它名叫姑婆。鄭其祿先生於姑婆地名的詮釋,顯然與婚姻無關,而是指向從事經濟產業活動所發生的意外。1685年記載的姑婆嶼已是「澎湖居民春往捕蠔,冬往掇拾紫菜」因應季節變化的經濟活動,導致女性在此發生不幸的意外事件,或許更貼近於史冊的記載。許玉河/20181006

緝馬灣與赤馬(一)

西嶼鄉赤馬舊稱「緝馬灣」,有關「緝馬灣」一詞之由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以蒙古人在澎湖設巡檢司在澎湖養馬,待明朝派到澎湖來接管的武官吳禎,一邊派兵驅逐倭寇,一邊到處尋找蒙古馬,來到西嶼鄉南部,發現馬群,就將這個小村落取名叫做「緝馬灣」,因此一直沿襲到現在。此種說法蓋出自《澎湖地名之旅》一書,此種無稽之談、杜撰史實說法早經蔡丁進老師駁斥。陳憲明教授則從漁法的角度切入:原地名緝馬灣應該是指該地先民曾在海灣使用緝仔網捉魚的意思,所以「馬」字只是口語「緝仔」尾音的借用字而已。而緝馬灣之轉稱為赤馬村,是村名結合了住民的生活變化,取村廟之「赤」字與古地名之「馬」字,合而為赤馬村。《臺灣地名辭書 卷六澎湖縣》則以臺語發音推敲「緝仔」或「戚仔」諧音,為沿海地區之牡蠣或岩生貝類之殼的閩南語發音,「緝馬」發音與之相似,故其名稱來由,應與此亦有相關。

緝馬灣與赤馬(二)

17世紀末,杜臻《澎湖臺灣紀略》、18世紀初郁永河《稗海紀遊》,或是1740年代《澎湖志略》都是名為(虫戚)仔灣,例如:「西嶼頭有山稍高,度可十六丈,可泊兵船四十餘。其險阨,曰內塹、外塹。稍北十里曰(虫戚)仔澳,可泊南北風船十餘,各有漁寮……」。1736年的《臺海使槎錄》則稱為緝馬灣:…經內塹、外塹,復收泊西嶼頭內大果葉登岸。大果葉二里,左為緝馬灣…。完成於1769年的《澎湖紀略》則有:緝馬灣社有一家販賣鹹魚往臺換雜糧舖以及小藥舖一家,顯見緝馬灣社商業機能在西嶼地區的活躍度。19世紀末《澎湖廳志》尚稱緝馬灣等社可種稻。

緝馬灣與赤馬(四)

然而從(虫戚)仔灣,後來演變為緝馬灣,再轉變為今日的赤馬。赤馬二字又與宮廟的信仰有所關聯。從周舜瑾小姐所紀錄的民國66年<赤樊桃殿重建落成碑記>:本村原稱緝馬灣,二次戰後才改為赤馬村。而本殿原名赤樊桃宮,在本村南北縱貫道路上,於康熙48年(1709)己丑創建,迄今已歷二百六十八年。道光、光緒年間各重修一次,主神奉祀朱、柳、李三位王爺。蓋近朱者赤,柳可為樊,李與桃耦,因此稱為「赤樊桃宮」。而開廟者仍以 李三王為主宰,故前又稱李三王廟是也。赤馬二字概取其村廟赤樊桃殿的「赤」和緝馬灣的「馬」而成。然而,赤樊桃殿之名並非自清代創廟之初即沿用至今。依據《總督府公文類纂》明治31年9月(1898)的<社寺廟宇調>:緝馬灣鄉的寺廟為李王廟,土地有158坪,建築面積28坪,係創建於嘉慶15年(1810)。碑記的記載雖與調查的年代不一,然並無損於寺廟本身的價值。昭和12年(1937) 南瀛佛教會所做的寺廟宗祠調查,緝馬灣鄉的李王廟已經稱為「赤樊桃宮」。又從該碑記所載民國10年(1921)年有重修記錄,我們可以推測在1921改建後,「李王廟」正式改稱「赤樊桃宮」,並沿用至今。

緝馬灣與赤馬(五)

從事地名研究,其最大通病即在於以辭害意,因此有元代在此牧馬之說,一旦積習則難以根除。連臺灣史研究學者於《民報》所刊載之<澎湖地名故事>亦不免如此:「......澎湖本島北邊外海的吉貝島,曾稱嘉貝嶼、佳簸嶼,都是近似的諧音。吉貝讓人聯想到台南東山有吉貝耍部落,在台南高屏一帶過去的平埔族西拉雅人稱木棉叫吉貝。澎湖島上也常見木綿,有人推測吉貝嶼也許是因島上有木棉樹,而延伸出此地名而來。」澎湖群島自17世紀以來,不論是漢文文獻或是荷蘭文獻都是「有草無木」的自然景觀,又何來「澎湖島上也常見木綿」之說呢?許玉河/20180606#感謝翁開懷先生

七美的古地名:「雲梯」、「番座」、「大烏」(一)

清初高拱乾《臺灣府志》提及澎湖一處地名曰城質澳:「一曰承質澳,在大嶼之南。越而西,有湖內澳。此處惟十月至三月波浪少平,亦可以寄泊;四月至七月,則洪濤不測,雖土人罕至其處」。文中的大嶼又名南嶼,亦即今日的七美。清代志書多以南嶼:「即南大嶼。廣袤三十里,內有民居,水程一百四十里」,來介紹此地。成書於同治年間的《臺灣府輿圖纂要》,分為「台灣府輿國纂要」、「台灣縣輿圖纂要」、「鳳山縣輿圖纂要」、「嘉義縣輿圖纂要」「彰化縣輿圖纂要!、「淡水廳輿圖纂要」、「噶瑪蘭廳輿圖纂要」及「澎湖廳輿圖纂要」,合計八冊。「澎湖廳輿圖纂要」中,大嶼上書寫了三個地名,分別為「雲梯」、「番座」、「大烏」。「番座」究竟何指,令人費猜。「大烏」應為「大湖」之意,烏與湖臺語發音相近。此「大烏」,即為湖內社地名之原由,為今日的七美水庫所在地,再依此分為東湖村與西湖村。

七美的古地名:「雲梯」、「番座」、「大烏」(二)

「雲梯」,七美人稱為「分岔仔」。「雲梯」與「分岔」,臺語發音也是近似,蓋不出澎湖傳統地名以音借字的範疇。「分岔仔」,《澎湖地名辭書》又稱「分叉仔」,《澎湖群島之地質與地形》一書則以「分岔仔」是海蝕後與陸地分離的海蝕柱,俗稱「雲梯」,高約50公尺,外形似大象蹲坐海中。不論是「大象」、或是消防車的「雲梯」,都難以想像成「分岔仔」。「分岔仔」其實就是「煙斗」、「煙吹」的臺語發音。「煙吹」除了長長煙管之外,有的底下還會有類四方形的煙座,「分岔仔」的外形類似此煙座。

七美的古地名:「雲梯」、「番座」、「大烏」(三)

吳明駿訪問東湖當地年逾七十居民表示:則將雲梯與分岔仔分別指涉兩個不同的地方,分岔仔為獨立的海蝕柱,雲梯是分岔仔對面的峭壁。準此,也可以看出當人們對環境的利用與認識越來越精細。東湖、黃德宮周遭與古合的居民,過去於冬季從雲梯而下採集紫菜,且多以女性為主。現在只餘少數一兩人,由海面乘船而至採集紫菜。夏季,男性則攀登分岔仔撿拾燕鷗鳥蛋,能攀登的男性不在少數。然而石塔石牆何時所堆疊?居民多言:「小時候即有」,歷史久遠不可考。分岔仔頂部除了石塔之外,尚有兩三道石牆,應為採集鳥蛋的居民所堆疊,藉以擋風、遮陽、避雨。從許毓丕與吳明駿的採訪紀錄,分岔仔頂部的石塔與石牆為撿拾鳥蛋的附近居民所堆疊無誤。春去夏至,秋分冬來,男子、婦女依時而至,採集大自然的賜與。是天時、是地利、也是人和。許玉河/20190403

東衛雙壙山(一)

《馬公市志》於附錄提及:東衛里有一處地名稱為「雙壙山」,作者蔡平立先生於1984年採訪,當時的呂萬孔先生表示:雙壙山位於東衛水庫西南方水庫事務所之南,約一百公尺處。在山之下坡處有一個墳墓型之洞穴,稱為「虎頭山穴」或稱「虎口」。雖經三百餘年風霜外貌仍完整,洞前有一灰磚桌,亦有人奉拜上香之跡。相傳明末清初,大陸與台灣之貿易往來頻繁,然海上風險、海難常有。崇禎末年,先民自大陸遷至東衛定居時,臨近海岸處漂來大體一具,先民心生惻隱,即搬就近之雙壙山洞內。嗣後,其家人探知其骨骸所在欲移回鄉里。斯時經延聘地理師勘察,知其良穴吉地,即決留存不移。其後裔多出顯官高爵,俗傳出十三支涼傘,就是說獲高官者有十三位。村民獲悉此事,為求後裔飛黃騰達,競將祖先骸骨放藏該洞。為使能多存骨骸,鄉民即發動捐建,將洞內擴大用磚疊造如現況。洞口約三尺四方,洞內深、寬各六尺,長一丈二尺。人可走動其上,用土砂覆蓋如墓型,洞前造置一灰磚石桌桌約三尺四方,以供排置祭品。

東衛雙壙山(二)

雙壙山,《澎湖民間故事研究》一書則稱此地為「雙孔山」,後來因有骨骸的「金斗甕」放置於此,又稱「雙孔公」。《馬公市各里人文鄉土叢書‧第八輯:馬公東衛里、安宅里則稱為雙壙公》,其內容與《馬公市志》記載者略同。以「山」為名,有小山丘之意;以「公」為名,則帶有民間信仰有應公的意涵。此地昔日本為公墓區,從村民爭相存放骨骸於此地,又帶有義塚之性質:「北山義塚,一在後寮灣。其地濱海,凡海中漂屍、無主遺體,皆叢葬焉。一在瓦銅港埔,為各澳交界處,附近各社貧民多渴葬於此。」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選擇一風水寶地以蔭子孫的觀念,時人仍有深信不移者。雙壙山的磚造結構墓室保存尚稱良好,清明年結的祭祀行為依舊。不論是企求子孫富貴者,亦是不忍枯骨無依者,郊野之地、祭祀之誠,是傳統信仰與慈悲精神的延續。許玉河/20190109

街內?街外?(一)

《澎湖紀略》<街市>:澎湖自歸版圖而後,生齒日繁、資用日廣,況地土磽瘠,不產百物,所有衣食、器用悉取資於外郡。如布疋、綢緞、磁瓦、木植等貨,則取資於漳泉;米穀、雜糧、油糖、竹藤等貨,則取資於臺郡;無一物不待濟於市,則通商惠工實守土者之所有事也。況一十三澳並無馬頭、市鎮以及墟場交易之地,率皆遠赴媽宮埠頭購覓買售。然媽宮之所以諸貨悉備者,固在於坐賈開舖之人,而亦半藉於往來商船隨帶臺、廈貨物,以致於足用也。在此背景下,臺廈郊之商業組織於焉產生,媽宮逐漸形成七街一市的規模。七街包括倉前街、左營街、大井街、右營直街、右營橫街、渡頭街、海邊街;一市則為魚市。七街一市範疇成為我們今日所熟悉的「街內」意涵。然而,百多年前是否如此?

街內?街外?(二)

清代文石書書院的產業即包括大井頭街瓦店一座,街內瓦店一座,街仔口瓦店一座,左營街瓦店二座。由此觀之,「街內」一辭又似乎另有所指,而非七街一市的總稱。《澎湖廳志》也提供另一種說法:「然郊商仍開鋪面,所賣貨物,自五穀、布帛以至油酒、香燭、乾菓、紙筆之類及家常應用器,無物不有,稱為街內。其他魚肉、生菜以及熟藥、糕餅,雖有店面,統謂之街外;以其不在臺廈郊之數也。」從上引文,清代「街內」與「街外」的分法,係以臺廈郊為中心。參與臺廈郊經營兩岸三地貿易的商號才稱為街內;反之,則為街外。這也反映臺廈郊在清代的媽宮街獨樹一格的重要地位。許玉河/20180813

「垵」身立命在澎湖(一)

澎湖有許多「垵」的地名,以鄉而言,望安鄉實源自網垵二字;就村莊層級者如井垵、內垵、外垵;社里領域之內更小的次地名有網垵口、沙垵等。何謂「垵」?伊能嘉矩於其《臺灣文化志》提及:「澎湖島,古來關於漁業有其特殊之習慣。即私人占有海面之一部分,對官納一定之公課,而將此租借給其他漁民,以壟斷其利,稱之為海垵,或稱網垵。原來澎湖之土名有稱內垵、外垵或網垵者,蓋為其設定之舊址,故名。」伊能並採錄當時的一則陳情文書:「康熙五十四年十二月初四日 具稟,西嶼頭灣網戶顏與,為隔外施恩乞批准照事。與自四十九年秋,乞墾垵地一所,在本澳大池角,東至山,西至海,南至沙溝灣內,北至池西,四至無礙,已經具報查明外,歷年輸課無異。因本年九月內,狂風暴浪,走沙出石。欲採捕則下網無地,再修理則日久多工,僅一網艚獨立無濟,無奈叩乞老爺臺金批准照,再配一杉板免其輸,同網艚不時修理,蔗垵無虧涯。切具。」

「垵」身立命在澎湖(二)

依能嘉矩對「垵」的詮釋與該則陳情書的收集,應當在1901年1月前來澎湖踏查期間發生。清代,在澎湖徵收的稅賦不徵米,以乾隆朝《澎湖紀略》所載除了正額地種之外,其船、繒、網、滬等漁課之例,總入正供項下。其中,漁課的項目並無「垵」的項目,然顏與「乞墾垵地一所」,因遭風害,要求減免網艚與舢舨的稅賦可知,「垵」地的稅賦即為船隻與網具。例如,西嶼澳徵收正額杉板八隻、溢額杉板二十九隻、首報杉板六隻、新收杉板十隻,共徵銀二十二兩二錢六分,以及首報小網一十五口、新收小網九口,共徵銀四十二兩。其他如林投澳更有正額大網二口、溢額大網二口,共徵銀十四兩之項。

「垵」身立命在澎湖(三)

其次,「垵」除了私人乞墾並向官方納稅之外,更有「垵」位係由地方宮廟管理。例如,翁安雄論及虎井的漁業指出:虎井垵仔口、煙墩腳、海者腳等地的捕魚權,全歸宮廟公司所有。垵仔口因丁香魚類聚集,為虎井最佳的漁場,因此採社里所有的船組一天一組輪流下網作業,以達成平均分配的原則,再由宮廟公司向網組抽取漁業金。從虎井垵位的網組輪流採捕、赤崁姑婆嶼紫菜的採集、吉貝目斗嶼石滬的捕魚皆納入宮廟公司的管理,再再彰顯澎湖地方宮廟與漁業經濟緊密結合的特色。許玉河/20180805

六尺礁(一)

六尺礁又名九尺礁,六尺嶼或六尺石,位於查母嶼東南方海域,其最早見諸於文獻者為1844年6-8月Richand Collinson搭乘Plover號來澎湖做水文調查,並測繪<澎湖群島海圖>(Pescadore Islands surveyed by Adml. R.Collinson. R. N.) ,Richand Collinson於裡正角東南海域標示一座Nine Feet Rock。明治33年3月8日(1900) 日本水路部出版之<日本台灣西岸澎湖列島>,則標示為九尺礁脈。1909年6月17日《臺灣日日新報》報導:因澎湖水道海潮甚急多暗礁,故擬於東吉嶼建燈臺。此外,則於裡正角、塭港堆及胡藔附近,各設簡便之「亞西之鄰」瓦斯燈臺,以與東吉嶼燈臺相對峙。因此,台灣總督府乃派遣海事官田上鄉吉與台灣總督府技手尾原菊三於1911年5月29日出發,前往東吉嶼及六尺嶼考察燈臺設置地點,田上鄉吉與尾原菊三隨後於6月8日返抵總督府。職是之故,九尺礁脈改名為六尺礁,當在1900年至1911年之間日本重新測量該礁石後定名。

六尺礁(二)

其次,依據台灣總督府公文類纂明治44年15年保存第73卷<東吉嶼及六尺礁燈臺位置調查復命書 >內容顯示,此報告書完成於1911年6月26日,之所以選擇六尺礁建立燈臺,肇因於此地船難頻繁,例如清光緒年間,有艘汽船搭載兵士千餘名,誤觸六尺礁而沉沒,溺死者八百餘名,為確保澎湖水道安全,乃有六尺礁燈臺之計劃。,田上鄉吉與尾原菊三認為:六尺礁於低潮時才露出六尺左右之礁岩,面積狹小,建設燈臺屬水中工事,工程費需貳拾萬圓以上,若於面積較大,施工相對較易地查母嶼建設燈臺不僅可明示六尺礁、引導此航道光明。最後,總督府乃捨棄六尺礁,選定查母嶼興建燈臺。

六尺礁(三)

1942年日本運輸船「山藤丸」被美國潛水艇USS Finback(SS-230)長鬚鯨以魚雷擊沉,沉沒於六尺礁附近。依據文化部文化資產局的調查報告:昭和17年(1942年)10月19日於澎湖島觸礁沉沒。但依據美方的記載,山藤丸於1942年10月18日由高雄港出港後,19日在澎湖群島附近被美國潛水艇 USS Finback(SS-230)長鬚鯨以魚雷擊沉。遺址地之範圍東西長約50公尺,南北寬約180公尺,面積約有9,000平方公尺,散落遺骸極多,亦被海洋生物所覆蓋,水下調查工作有一定難度。2010年5月7日進行水下撈掘後所出水的遺物有L型銅管、ㄇ型金屬、銅扣、圓白型白瓷絕緣體、白釉碗口殘器、金屬板、金屬接頭、銅製圓形窗框、金屬窗框等遺物,成果豐碩。沉沒於六尺礁附近之山藤丸為澎湖四大水下沈船考古點之一。六尺礁最早於1844年由Richand Collinson命名為九尺礁,1900年日人仍沿襲此名。爾後乃改名為六尺礁,總督府報也稱六尺嶼。今日的澎湖群島海圖則稱為六尺石。許玉河/20180508

員貝與黿背(一)

澎湖,島嶼羅列,地形亦多方山。早期移民從海上遠望諸島,或名之為虎,例如虎井、虎頭山等。或為蛇,如蛇頭山、蛇山,蓋以其形相似也。白沙鄉員貝村,1685年杜臻《澎湖台灣紀略》所提及的員貝嶼:「鎮海港、員背嶼,各有水源、漁寮。但水淺礁多,舟不易往,第於北山築墩探瞭而已!」1686年蔣毓英所著的《台灣府志》提及:「員背嶼,偽時居民甚眾,今止零落一、二家。在政權交替下,員貝居民或許被迫遷離自己安身立命之地。清代方志,員貝有稱之為灣貝、員貝、或員背者。《澎湖臺灣紀略》:灣貝嶼至媽宮水程二十三里,《臺灣府志》:曰錠鉤嶼(嶼產紫菜,澎民常往採焉)、曰雞腎嶼(形如雞腎,故名)、曰員背嶼,北之上流,曰鳥嶼(此嶼多鳥,因名) 。《澎湖廳志》:灣貝嶼(三十餘里,有民居,「府志」作員貝) ,《清一統志臺灣府》:......員背,府志作員貝,亦稱灣貝...... 。

員貝與黿背(二)

 員貝的地名,或稱灣貝、或稱員背。《澎湖地名之旅》以其形狀像一個「員形的貝,員與圓諧音,因此古代人都將圓寫成員」。總而言之,員貝地名的由來,就是一枚圓圓的貝殼。員貝或灣貝,真的是其外形如貝而得名嗎?若是,那麼員被又該當何解?或許有人言蓋以音同字不同罷了!貝類,澎湖人習慣稱作「殼仔」,故有大殼、沙殼仔、厚殼仔,很少讀作「貝」的台語發音。若非以「貝」而得名,員貝、灣貝或員被當作何解?「四書五經讀透透,毋識黿鼉龜鱉竈」,「黿」似鱉而大,背甲近圓形,《噶瑪蘭廳志》龜山賦:…又或杳麟洲於瀛海,想鼇戴於蓬萊。「黿背」時掀,終成惝恍…。不獨宜蘭海島有龜山之名,澎湖亦所在多有,如龜鱉港為今日之奎壁山一帶,通樑有龜山、媽宮有金龜頭等。員貝,黿背,如黿之背,從此角度或能提供我們不同方向的思考。許玉河/20180420

虎井沉淵尚沉沉(一)

虎井,17世紀的外國地圖稱呼她為Groote Taeffel ,圖名:<Kaart van het Eyland Formosa en de Eylanden van Piscadore>(福爾摩沙島與澎湖群島圖),此圖繪製於1642-1653年,已有虎井嶼的記錄。《熱蘭遮城日記》對虎井的記載也是屢見不鮮,例如1631年3月6日「……於是Beverwijck號遂於今夜跟我們揮別出航,我們也隨即揚帆啟航。7日夜裡來到澎湖,停泊在那個大桌島(Groote Taeffel)下面。」1683年施琅率軍攻打澎湖,在其<請決計進勦疏>中也提及「……至初五日未時到澎湖貓嶼;時各船未便輕進;灣泊花嶼.初六日黎明,率各船由虎井過獅嶼頭,瞭見劉國軒賊艘盡泊於媽宮…。」虎井於清初已有翁姓、陳姓牧羊開墾,在此落地生根。然而最令虎井聲名大噪者非「虎井沉城」莫屬。清代道光年間《澎湖續編》已將<虎井澄淵>臚列澎湖八景之中,虎井嶼觀海中沈城的詩文,不可勝數如何淵底立堅城,可是滄桑幾變更?寂寞山河沈舊恨,屏藩海國值時清。難尋危堞千層砌,猶見頹垣一片傾。我欲燃犀來照取,驪龍頷下探晶瑩。

虎井沉淵尚沉沉(二)

然而,此地海潮凶險莫測,「虎井沉城」難以讓一般人靠近一探究竟。「虎井沉城」的神秘面紗卻也吸引中外的目光,各種揣測多有。1982年臺灣潛水界名人謝新曦與蘇淵曾率領2組潛水隊,在聯合報系的贊助下入海探險,發現海底有南北向石牆﹐高出海底約3米。1996年,日本人得到政府的同意,邀請謝新曦再到虎井潛探石牆,又發現有東西向石牆,與南北向的石牆成直角,形成十字型城郭狀構造物﹐並在北端有直徑20米的圓形構造物。這些潛探成果多有披露,有的認為是澎湖玄武岩地質所形成的自然構造;大多數認為是人為的建築。遂有認為「虎井沉城」是隋代建築,有的認為是荷蘭人所築的紅毛城。各種臆測天馬行空出現。臺大黃士強教授則以為,澎湖萬年以來,地殼並無重大變動,唯一的變動是在冰河期之前,約距現在12,000年到80,000年間,海平面比現在低約106米。台灣海峽當時是陸棚,而澎湖海溝也許多撈獲古生物化石、石器等,近年來更有澎湖原人的考古新發現,此地曾是陸地早為學界所確認。黃教授也推斷虎井海底沉城﹐極可能在冰河時期建造於陸棚上。

虎井沉淵尚沉沉(三)

虎井沉城歷經近200年,仍然沒有一個確確的說法,是我們不想解開此謎或是真的做不到呢?我試將時間回溯百年前,看看我們澎湖先人探險的勇氣與利用虎井沉城的智慧。明治38年(1905)9月5日《臺灣日日新報》的報導<虎井沈城>澎湖島虎井嶼山東首。近海約一里餘海底有沈城一座。屹立聳拔。其雉堞灰磚。宛然不稍移動。近有桶盤鄉漁人十餘。搖一網船。在此沈城內布網圍烏尾冬魚。計得七八百斤之數。有善泅水能禁氣者。在城內周行一遭。云此沈城比媽宮城略小。東西南各造一門。惟北門無有。城樓亦不甚軒宏。風日晴霽之時。水清見底。游魚可數。往來雉堞間。悠然自得。見人不甚畏懼。第此城不知建於何時何代。或謂荷蘭踞澎之時。即築有此城在山上。以資防守。不知何時翻落海中。仍依然屹峙。斯亦海客談瀛者之一奇觀也。百餘年前,澎湖的先民憑藉著一口氣,潛入虎井沈城海域利用沉城的雉堞灰磚圍網捕魚,並將虎井沉城的規模外觀作清晰的描述:「此沈城比媽宮城略小。東西南各造一門。惟北門無有。城樓亦不甚軒宏。」多麼精采的虎井沉城!百餘年後,我們有最先進的裝備與技術,若有一顆探究的心,怎能視先民們的成果於不顧?許玉河/20180316

從小案山變測天島(一)

小案山,位於媽宮港的小島,今日我們稱她為測天島。成書於道光12年(1832)的《澎湖續編》記載:「道光五年通判蔣鏞詳報:道府以小案山廖眾等補報陞科銀四兩四錢六分四釐,折收錢四千七百六十四文,撥充文昌祠祭費,卷存戶、禮二房。」由此可知小案山最晚於道光初年已成為澎湖的澳社之一,且已有澎湖八景案山漁火之美譽。光緒朝《澎湖廳志》更記載:「廖窩娘,小案山廖六女,適東衛社呂院.嘉慶三年,氏年三十守節,撫院兄子為嗣….」。嘉慶3年(1798),可確知已有廖姓定居於此。小案山在其發展初期似乎為班兵所盤據,且為墓葬區故《澎湖廳志》云:「按澎地本狹隘,媽宮澳尤甚;而各標戍兵橫暴習慣,甚或佔地至十餘里外,如隔水之小案山,亦指為該標管業,有明買扦葬者,則群起阻之…..」。

從小案山變測天島(二)

19世紀中期,清朝開港通商,澎湖成為外國商船、兵船航行的中介點。1844年6-8月英國海軍上校Richand Collinson搭乘Plover號來澎湖做水文調查並繪製一張澎湖地圖<Pescadore Islands surveyed by Adml. R.Collinson. R. N.>,Collinson 在Junks B.與Makung Har.之間的小島上標註O.Fort,O.Fort即為小案山。對照Collinson發表的《The Chinese Repository》原文,O.Fort的O.是Observatory之縮寫(位於23°32 :9N, 119°30 :2E),Observatory為天文台之意,乃 Collinson在澎湖水文調查的13個觀測點之一。Fort乃砲臺之意,故知小案山此地於清代設有砲臺,以其地理位置居媽宮港中間,可控制灣區之故。

從小案山變測天島(三)

1885年3月,法軍攻擊澎湖亦繪製澎湖地圖一張<Les Pescadores>,法軍承襲英國地圖,也稱小案山為I. Observatoire,並偵查得知小案山設有20cm中國砲一門,Armstrong式14cm旋條砲二門。10年之後的1895年3月,入侵澎湖的換成日軍,日軍在一幅題名<澎湖嶋>的地圖上,將小案山標示為測天嶋(島),蓋以Observatory為觀測天文之天文台來命名。日人占領澎湖之後,即著手規劃在澎湖設立海軍基地,最後選擇在小案山此地設立海軍軍港,小案山居民因此被迫搬遷。依據《總督府公文類纂》,搬遷地從最初規畫的火燒坪,轉變為虎井,並且在明治29年5月搬遷完畢。然而,蔡文騰先生的<從漁港變軍港:日治時期馬公要港之形成(1895-1937)>一文顯示,小案山居民是搬遷到今日的大案山一帶。小案山之名,從19世紀初期出現在志書的記載,到19世紀末期居民被迫搬遷離開故土,且被改名,百年的發展似乎在轉眼間消失,不復為人們所記憶。除了案山漁火的想像,清代的小案山到底有哪些人立命於此?

從小案山變測天島(四)

明治29年的公文書<澎湖島、測天島ヲ陸海用地ニ收用ノ件>,日人對小案山的家屋與墳墓進行調查與補償,其中以墳墓的調查極為詳盡:無主墳墓共620面,有嗣者306面(實為304面)。有嗣者,住在小案山的有236面,住大案山者63面,住媽宮的有6面、住白沙島的1面。這些統計數字雖然有些許初入,然而也呼應了《澎湖廳志》記載之事實。若從個人名下所擁有的墳墓來看,廖念有19面、廖軒18面、高胎17面為最多,再再顯示廖姓與高姓在此發展已有一段長久的時間。其次,小案山此地的墳墓擁有者共17個姓氏,組成複雜。包括廖姓14戶、高姓10戶、鄭姓10戶、歐姓6戶、薛姓5戶、黃姓3戶、蔡姓2戶、郭姓2戶(住媽宮城)、洪姓1戶(住媽宮城)、許姓1戶(住媽宮城)、張姓1戶(住媽宮城)、施姓1戶(住媽宮城)、汪姓1戶、姜姓1戶、謝姓1戶、莊姓1戶、邵姓1戶,合計61戶。這也證明小案山居民並非搬遷到虎井,因虎井以翁、陳為大姓,歐姓有一戶係來自雞母塢。

從小案山變測天島(五)

小案山在清代又有多少人居住在此呢?從明治28年(1895)的<澎湖島行政始末>記載大案山有113戶,362人;然而該份文件並無小案山的戶口數。1896年12月末的<澎湖島住民戶籍調查表>大案山則有115戶,558人,<澎湖島行政始末>與<澎湖島住民戶籍調查表>兩份資料相隔一年,人口數相差近200人,是否為小案山居民遷移所增加之數量,無法得知。因為,其他村落如文澳、西寮等亦有類似差異頗大的現象。然而,我們若從上述有主墳墓數304面,小案山佔236面來推估,大約佔3/4。61戶的3/4約為46戶。1896年12月末的<澎湖島住民戶籍調查表>,全澎湖戶籍數為10,914,共有50,484人,平均1戶4.6人。則小案山於清代人口數約在200人左右,與上述大案山所增加的人口大致相符。從星星漁火的小案山,轉變為船艦停泊的測天島,小案山也逐漸為我們所遺忘,測天島取而代之,而其地名由來實緣於英國海軍上校Richand Collinson的命名Observatory,並由法人承之,日人定之。小案山的後裔,是融入了澎湖村里的脈絡之中,或是已經離開澎湖這塊土地異地再起,等待有志者的追尋。20180310

草蓆仔尾v.s草樹仔尾(一)

馬公市草蓆仔尾,又稱草蓆尾,此地新近因BOT案而聲名大噪。其地名由來多以此地自清代以來即為亂葬荒塚,有論者遂以處理往生者須包覆草蓆而得名-草蓆仔尾。臺灣以草蓆為地名者,以地名資訊服務網搜尋共有三筆資料,第一筆為桃園市大園區草蓆厝。介紹如下:「於發展時期當地佃農生活困苦,常利用廢棄的草蓆搭建臨時房舍,故得名草蓆厝。」其理顯而明白,不再贅述。另兩筆資料則為澎湖馬公市的草蓆尾仔,第一筆介紹:「自有清一朝即為一處亂崗荒塚,為媽宮市民往生後埋葬之地,又毗鄰垃圾堆置場,除非有喪葬事宜外,平日幾乎少有人跡;但每至清明節時卻是人潮不斷,扶老攜幼,到此祭拜祖先,以表「慎終追遠」之哀思。草蓆仔尾佔地寬廣,由於當初欠缺規劃,墳墓埋葬形成雜亂無章。近年來政府提倡公墓花園化,已開始著手規劃,將此地墳塚做有系統的遷移,或就地整修公墓花園化,栽植各類花木,美化環境,將可掃除墳場陰森之感。」第二筆介紹為:「西、北濱海均屬於堆積之沙灘。日治時期,在公墓西邊與西南海邊,分別建有靶場與跑馬場;光復後,由於海岸受侵蝕,沙灘流失,已分別建有堤岸。」

草蓆仔尾V.S草樹仔尾(二)

此兩筆有關草蓆仔尾的介紹皆與亂葬之荒塚相連結。然而,清代媽宮,不獨草蓆仔尾為往生者埋骨之所,《澎湖廳志》云:「媽宮澳西城之東北以至五里亭一帶,廢塚纍纍。舊有萬善同歸大墓二所,一為前協鎮招成萬建,一為晉江職員曾捷光建,皆在觀音亭邊….. 西嶼竹篙灣叢塚濱海,每壞於風浪。道光二十年里人修築,咸豐三年再修,光緒三年重修。北山義塚,一在後寮灣。其地濱海,凡海中漂屍、無主遺體,皆叢葬焉。一在瓦硐港埔,為各澳交界處,附近各社貧民多渴葬於此」。澎人習俗,多以海邊荒地為墓塚乃是普遍現象,非獨草蓆仔尾如此。草蓆仔尾是因處理遺體所需之草蓆而得名,或是有其他因素?從現有中文文獻難以一窺究竟。我們若另闢蹊徑,從外國的地圖來看,可以提供我們不同的思考與辯證。

草蓆仔尾V.S草樹仔尾(三)

19世紀鴉片戰爭後,英國積極展開中國沿海的水文調查工作。其野心不僅在遂行其軍事行為,提高航行安全,從事商業貿易更是其主要目的之一。職是之故,英軍上校Richand Collinson(1811-1883)於1842-1846間奉命率艦隊調查香港與上海之間海岸,舟山群島以及澎湖群島等。1844年6-8月Richand Collinson搭乘Plover號來澎湖做水文調查,並測繪<澎湖群島海圖>(Pescadore Islands surveyed by Adml. R.Collinson. R. N.)。爾後,將此次澎湖之行寫成報告,發表在1845年The Chinese Repository第14期中。Collinson在接近今日的草蓆仔尾一帶將一處尖尖的突出角命名為Mung Pt.,mung bean為綠豆,Mung 乃帶有綠色之意,Mung Pt.可翻譯為綠色之角。

草蓆仔尾V.S草樹仔尾(四)

1885年3月29至31日,法軍攻打澎湖亦描繪一張澎湖地圖:Les Pescadores (Mouillages intérieurs & Ile Ponghou.)。此圖沿襲英國地圖將此地命名為Pointe Mung-綠色之角。1895年日軍所測繪的地圖<澎湖嶋>亦稱此地為ムン角,也是Mung之日文音譯。明治30年5月31日(1897)由日本水路部出版的地圖<澎湖港>,以及明治33年3月8日(1900)出版的地圖<日本台灣西岸澎湖列島>,則稱此地為草仔尾。

草蓆仔尾V.S草樹仔尾(五)

「草蓆仔尾」與「草仔尾」,一字之差,差以千里。Collinson概於夏季來澎調查,海邊有哪些東西吸引他的注意而將此地命名為Mung-綠色之角,較有可能的就是海邊的馬鞍藤或林投、龍舌蘭等濱海植物。日人將此地命名為草仔尾,接近「草蓆仔尾」之名。我們若從濱海植物這角度出發將「草蓆仔尾」改為「草樹仔尾」,兩者臺語發音幾乎雷同,也更能符合澎湖的生態環境,清代以前的澎湖一向就是「有草無木」的自然環境,只有少數林投、龍舌蘭等抗鹽耐旱的矮灌得以存活。1895年日軍於澎湖海邊的照片,其影像中就有雜草與類似龍舌蘭之屬的矮灌存在。其次,草蓆仔尾可拆解為「草蓆仔尾」;草樹仔尾則可拆解為,「草樹仔尾」;草樹仔尾則可拆解為,「草樹仔樹仔尾」。尾,乃長條狀之物,例如最負盛名的吉貝沙尾,就是海邊長長的沙洲。草樹仔尾也是沙積所形成的突出角。草蓆仔尾與草樹仔尾若依上述拆解,其意義截然不同。再者,澎湖人泛稱矮灌木為樹仔,例如銀合歡我們俗稱樹仔枝。據此,此地海邊有草、樹仔、長長的沙尾,故名之為「草樹仔尾」似乎比「草蓆仔尾」這與澎湖搭不上邊的「草蓆仔」更符合澎湖的自然環境。許玉河/20180302

圓頂命名由來

清法戰爭之役,法國人測繪澎湖地圖,於今日雞籠嶼標示I.Dôme,dome 意指圓屋頂,圓蓋之圓頂建築物。紗帽山(或雞母塢山)亦標示為Sommet Dôme,澎南一帶的海灣則標示為Baie du Dôme。因此,圓頂乃是一個複數的概念,是圓頂灣,圓頂山,圓頂半島,乃至於圓頂國民學校(今五德國小)。其次,法人於小案山標示為I. Observatoire( Observatory):意指天文臺;氣象臺之意。因此,日軍於1895年進攻澎湖,澎南一帶多以圓頂命名;而小案山日軍乃稱為測天島。由此可知,日軍進攻澎湖,當有參考法軍所測繪的澎湖地圖。爾後,日本人更將小案山居民遷離,於此成立海軍馬公要港。清代,澎湖八景之一的案山漁火於焉消失。今日,我們也不再稱呼此地為小案山,而習慣名之為測天島。因此,我們稱為測天、圓頂等地名,最早乃源於法國人之命名遺留而非日本人。許玉河/20170822

餌砲探源

餌砲探源歷經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慘烈戰爭後,世界列強為了限制軍備競賽1922年2月6日,英國、美國、日本、法國、義大利乃於華盛頓簽訂關於限制海軍主力艦噸位的華盛頓海軍條約。華盛頓條約規定以上五國戰艦、戰鬥巡洋艦總噸位比率為5:5:3:1.75:1.75。同時對主力艦的建造、輪替、噸位和武器等均有嚴格的限制。日本為掩護其主力艦之噸數乃於外垵西台與雞母塢(今五德)附近建造餌砲,佯裝成拆卸兩艘主力戰艦砲管安置於陸地上,真正之主力艦砲管則隱藏於日本本土。因此今日我們所見之餌砲並非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之產物,也並非吸引盟軍轟炸之誘餌。文字簡介中砲管的長度6.13m與砲管間距3.16m與現地餌砲之實體差距更是誇張。許玉河/20170704#研習心得--黃智偉老師授課

番墓下:蛇頭山的小地名

番墓下:蛇頭山的小地名康熙22 年(1683)清朝平定臺灣後,乃遣工部尚書杜臻及內閣學士石柱巡視廣東與福建沿海。隔年(1684),杜臻撰寫巡海報告書《粵閩巡視紀略》,對於沿海之港灣形勢及營伍制度多所論述。《粵閩巡視紀略》對澎湖諸島也多有記載:「……自蒔上而西五里曰楓櫃仔山(新圖其旁有大帽山沉礁、四角嶼、龜龍嶼、番墓下),有水源、漁寮。北行水程二十里曰安山仔,可泊南風船二十餘……」。楓櫃仔山應為今日的蛇頭山,大帽山或為紗帽山,龜龍嶼即為雞籠嶼,兩者台語發音近似。番墓下,顧名思義乃外國人之墓塚,且位於蛇頭山一帶。天啟2年(1622),荷蘭人攻佔澎湖,並於澎湖風櫃尾蛇頭山建立城堡一座,其目的是為了打開中國門戶,並阻撓他國的貿易,以擴大其本身利益。天啟4年(1624)荷蘭人在明朝軍隊的壓迫下毀城,離開澎湖到台灣。荷蘭人表面上離開澎湖前往台灣,實際上澎湖的媽宮港以其優越的地理環境,扮演荷蘭人統治台灣時期,其商船往來、貨物運輸的轉運站。其次,荷蘭人也在澎湖傳教,1651年7月26日,琉頓牧師(Rev.Joannes Lutgens)受命在澎湖獻身事奉,直到他於1656年辭世後,也葬在澎湖。此外,尚有兩個微弱的小教會在澎湖群島傳道。 番墓下,若非琉頓牧師(Rev.Joannes Lutgens)的墓塚,也應是荷蘭時代(1622-1662)在澎湖活動的紅毛人之墓區。蛇頭山一帶也因有清法戰爭澎湖之役,法國人陣亡將士紀念碑與「軍艦松島殉職將兵慰靈塔」等,故名「死番仔城」。準此,「死番仔城」地名可追溯自1684年杜臻撰寫之巡海報告書《粵閩巡視紀略》之「番墓下」。

緝馬灣與赤馬(三)

赤馬最早的書寫是(虫戚)仔灣,後來演變為緝馬灣,再轉變為赤馬。「虫戚」是何物?「虫戚」:軟體動物腹足類,殼扁平、長寸許,鈍圓錐形,表面平滑,色淡碧,有褐色小點,具放色狀脈。肉體具肥厚之板狀腳,頭部有觸角一對,其基部外面有單眼一,呼吸器為板狀,圍繞於體旁,生海濱岩石上。簡而言之,「虫戚仔」就是澎湖海邊的藤壺,常與野生牡蠣雜生礁岩上,「虫戚仔」即是藤壺的臺語發音。其次,「虫戚仔」也接近「蟹仔」的臺語發音。「虫戚仔」若非「藤壺」就是「蟹仔」兩種海洋生物之一,與先民曾在海灣使用緝仔網應無關,更遑論元代在澎湖牧馬的荒謬之論。

后螺地名由來

后螺的地名有二說:一說現今后螺主廟龍慶宮,在未開墾之前是一塊低窪之地,每次下雨後窪地常有田螺出現,后螺先民從金門移居於此,因田螺眾多而命名為后螺。另一說則是早期后螺婦女常至海邊撿拾各種螺絲貝類,醃製成副食品,因而得名(參考:澎湖知識平台)。不過,根據許玉河老師引述,則稱后螺地名的由來,也許跟后螺海邊盛產高腰蝾螺有關,高腰蝾螺俗稱「虎螺」,虎螺與后螺的閩南語發音相近,因而得名。本文為參與國立澎湖科技大學澎湖學研究中心所舉辦「澎湖島嶼生活記憶」工作坊之學員,於參與活動期間所進行之田野觀察記錄。

西嶼鄉合界村由來與蛤蚧

洪杞(1867-1957),字瑞仁,號純修,湖西鄉鼎灣村人。洪杞善於探勘澎湖各地風水地理,二戰後撰有〈澎湖地名歌詩〉。此歌詩地名用字以台語音記之,故而有各種不同的版本。美術大師洪根深為其後人,於家鄉故宅牆上也書寫此作品。 陳仁和於西嶼的礁塭中提及合界村的海濱礁石有角架與半洋仔,角架即是合界居民認知的蛤蚧(kap-kài)礁,也就是洪杞〈澎湖地名歌詩〉中的「後窟潭邊蛤蚧吼」,句中後窟潭邊,可解釋為後窟潭的旁邊,或是後窟潭加上潭邊。至於「蛤蚧吼」為蛤蚧加吼門。 蛤蚧為守宮或稱壁虎,此礁石以其外型似壁虎而得名。蛤蚧礁,若去除虫部,可得合介,即合界。清代方志則稱合界頭,西嶼人多稱kap-á-thâu,即「蛤仔頭」。歷經三、四百年大自然營力作用,蛤蚧礁外貌早已今非昔比,然合界頭地名的由來,應與蛤蚧礁息息相關。清代文人書寫地名,總愛附庸風雅,捨棄蟲魚鳥獸之名,取其諧音已有前例。如「龜鱉山」改為奎壁山,「䗩仔灣」代之緝馬灣。至於所謂「民間屢有傳說,昔時堪輿家早已料到吼門水道東邊的村落(通梁村),可經由長柱與水道西邊的村落(橫礁村)連接起來。此豈不証明兩地可合而為一,因而稱為合界。」又是一樁無稽之談。

關帝爺礁

2012(民國101)年2月19日凌晨,澎湖縣吉貝嶼外海有泰國籍貨輪歐倍隆(OBERON)從台中港裝滿千噸丁烯欲返回泰國,因偏離航道,於吉貝目斗嶼北邊關帝爺礁擱淺,船上重油洩出,導致白沙鄉後寮、西嶼鄉合界、小門沿海出現大量油汙,引起澎湖公私部門的緊張,並以最快速度清除油污,並向船公司求償。此事件詳見於當年澎湖地方報紙的報導。 關帝爺礁又稱二蹺墝(khiau ),位於目斗嶼北方海域,此處為澎湖最凶險的海域,海難頻傳。《澎湖廳志》:「…其北則吉貝嶼之北礁,亦名北墝,藏沙一條,微分三片;中為大墝,東為東墝,西為西墝仔。惟西墝淺水間,小舟或可出入;餘皆半沉半浮,隱躍水面,形勢曲折如吉字…。」從《澎湖廳志》的記載,對照地圖,西墝仔亦即二墝,也就是關帝爺礁。 1900(明治33)年,日本水路部地圖所標示的北墝一帶,由南而北依序為目斗嶼、東墝礁、二墝礁與大墝礁,二墝礁與大墝礁之間尚註明「沈船」二字。關帝爺礁,吉貝居民多稱為二墝,以關帝爺礁命名蓋因吉貝武聖殿奉祀關帝,而此礁頭形似關帝爺神尊模樣。目斗嶼海域向為吉貝漁民的傳統作業範圍。日治時期目斗嶼海域石滬的滬主特別撥出一股奉獻給吉貝關帝廟,以彰顯關帝爺庇民護境。

出「烏泥」而不染

1986年(民國75年)前後,臺電公司陸續徵收位於許家與潭邊之間湖西鄉第七公墓地,預計在此興建澎湖發電廠,後因地方傳出反對的聲浪而作罷。臺電公司只好另覓新址,卻也導致一個小小聚落-烏泥的消失。 烏泥又稱烏土或是烏塗,澎湖很少聚落有如此多種不同的說法,這也反應人們對她的陌生。遍尋清代方志,諸如《澎湖志略》、《澎湖紀略》、《澎湖續編》與《澎湖廳志》,不見烏泥的記載。《湖西鄉社區資源集錦》一書提及「烏泥是位於尖山及林投邊界的小聚落(行政上是尖山村的一部份),烏泥的居民因遷徙來澎較晚,而且定居此地後不與其它聚落往來,也不參與村廟的活動,因此被其它村落的居民稱為烏泥,是一種含有貶意的稱呼。」《澎湖地名辭書》則稱「烏土又稱烏泥,位於林投聚落與尖山村落之間,因這一地區的土層呈現黑褐顏色,故名為烏土。聚落位於澎4號縣道的南側,本來人口就不多,現今由於外移嚴重,故只剩下二戶人家。」 由此可見,烏泥不被認為是一個獨立的聚落,只是附屬於尖山村,卻又不是尖山村的甲頭,真是妾身不明。然而...... (詳見全文)

寄浮生於林投

(一)河仔底 貫穿林投聚落的小溪溝,村民稱為河仔。河仔流經第一號橋、日軍登陸紀念碑一帶入海,稱為河仔底。河仔發源自太武山南麓,昔日有三個天然的水塘,終年泉水不絕,名為三井。河仔以東為為東邊河仔,以西為西邊河仔,每逢大風大雨,常有虱目魚等湧入河仔底臨海處,形成一處天然的漁場。也因此地經常淹水,過往中元節逢大潮大雨,居民得以「桌面」為船運送祭品前往萬善宮普渡。 (二)福德正神駕 「福德正神駕」石碑位於第一號橋以南,此地村民稱為石牌腳。此碑設有香爐一座,竹符一組,碑頭繫有紅綾。昔日,每逢中元節則由林投北甲居民負責祭祀。歐萬強先生表示,河仔底一帶有大大小小的坑洞水池,因而發生村民不幸溺斃的意外,此座石敢當如同把水將軍,鎮此水流煞氣,以祈平安。 (三) 河仔底橋 河仔底橋,林投村民又稱第一號橋,位於林投河仔與204號縣道交叉處。此橋又有一名「獅子橋」,為林投與尖山之間的要津。獅子橋於1966年(民國55年)4月25日動工,並於同年年7月3日落成。(更多內容詳見全文)

我有一棵老松樹-通樑古榕石柱對聯

通梁保安宮古榕前的對聯,非常有趣,也非常複雜。上聯:「廟更新而松永古」,一旁並鐫刻「康熙拾弍年癸丑孟春月植樹」,另一側更有以水泥填充原本文字的痕跡。下聯:「神彌聖獲地常靈」,一旁則鐫刻「康熙玖年庚戌孟秌月建置」,另一側卻已磨平的方式刻上「民國伍拾參年甲辰仲冬月重建」。從吳培基通梁古榕的研究,被水泥填充的文字為「昭和弍年丁卯仲冬月重修」。台澎各地的匾額或許因重修而有年代註記,然而,一副石柱對聯竟然有四個不同的年代,這是罕見的案例。 首先,「康熙玖年庚戌孟秌月建置」意指通梁保安宮創建於1670年(康熙9年),「康熙拾弍年癸丑孟春月植樹」則為古榕植於1673(康熙12)年...,此顯係後人所為。其次,「昭和弍年丁卯仲冬月重修」被塗抹(1927年,昭和2年),乃二次戰後國民黨政府為消滅日本時代的影響,一貫使用的手法,屢見不鮮。塗抹昭和年代後,另一側再將石柱磨平刻上「民國伍拾參年甲辰仲冬月重建」字樣(1964年,民國53年)。是以一對石柱,同時出現不同的年代與處理方式。 那麼,通梁古榕呢?...... 我們切忌在還未對某地某物做基礎調查之前,就認定沒有價值而剷除殆盡。忘了在哪邊看過的:「我們的土地是借自於子孫,而非承繼於先人。」 (更多內容詳見全文)

澎湖縣東衛里白埕?白屋?

東衛有一小地名稱為白埕,位於鯉魚潭的東方。《澎湖地名辭書》記載:「從日治時代即為軍營所在,營房及地面使用水泥建築及舖設,到處呈現著水泥的白色,故稱為白埕」。白埕約位於今日東衛托兒所以東的拱北營區一帶。 1885(光緒11)年法軍攻打澎湖所測繪的<澎湖群島>圖Les Pescadores ,在東衛聚落的西側標示一處Mon blanche,意即白屋。1895年(明治28年),由「大日本帝國陸地測量部」出版的<澎湖嶋>圖則標示為白球山,以山為名有高地之意,符合拱北山的意像。1897年(明治30年)5月日本水路部出版的<澎湖港>圖,標示為白屋。1900年(明治33年)3月出版的<日本台灣西岸澎湖列島>圖,則稱為「白色ノ磨舍」。然而,上述地點在地圖上的位置,均位於東衛聚落西方,而非東衛里人所認為位於東方的白埕。 從法軍1885年(光緒11年)進攻澎湖的地圖,註記的地點多為軍事要地或行經路線。清法戰爭後,〈左宗棠等奏查明澎湖失事文武員弁下落請旨懲處摺〉亦提及,東衛在清法戰爭期間,為烽火戰地之一。 此白屋與白埕應為同一地點,當時的白屋所使用的建材應為石灰而非水泥,故而有此地名。 (詳見全文)

紅羅罩?洪林罩?

紅羅村內有兩條小溪流經,依據蔡光庭的研究紅羅社係澎湖最早開發聚落之一,較早遷入的姓氏包括洪姓(東寮派)始祖洪管(1565-1611),萬曆中期即已徙澎,係徙澎第一戶人家;林氏崇禎年間徙入;洪氏(頂寮派、西寮派、下寮派、南浦派、溪墘派)和倪氏,南明、永曆初期徙入;吳氏南明、永曆晚期徙入。其他尚有姚姓、蔡姓、王姓、陳姓等,相對晚於上述姓氏遷徙紅羅。 紅羅,清代文獻記載為「紅羅罩」或「洪林罩」。1689年(康熙28年),蔣毓英《臺灣府志》:「西衛澳,去城西二里許。鼎圓仔澳,在東衛西,去東衛澳五里許。紅羅罩澳在東衛東,去東衛澳八里許。」高拱乾於1696年(康熙35年)所著《臺灣府志》:「一曰洪林罩澳,在龜壁港之後,而大山嶼之北。南風發,可以泊船。」 兩者成書年代不過相差七年,卻有紅羅罩澳與洪林罩澳的差異。所代表的地名意義,也截然不同。紅羅罩(âng-nâ-tà)若是解釋為有紅樹林的海灣,就語言文化與自然景觀上而言,似乎比洪林罩(âng-lîm-tà)洪林兩姓為大族的說法相對可信。而所謂黃昏之際紅霞滿天,又豈止此地看的見一種景色,以成紅羅之名。 (詳見全文)

澎湖縣西嶼鄉大池村漁港邊碉堡

此照片為坐落在澎湖縣西嶼鄉大池村大池漁港西南方草叢邊的一座小碉堡,建築屋頂約莫與其周圍雜草同高,是一座向地下挖掘、建造的碉堡建築物。 根據大池村王國華前村長的描述,該碉堡為1949年(民國38年)中華民國政府遷台後所建,當時因為兩岸局勢緊張,因此在每一村落大多建造有四、五個碉堡。到了1961年(民國50年)以後,沿岸碉堡逐漸失去其軍事價值,僅會在例行軍事演習時派上用場,平常成為大池村內小朋友遊玩嬉戲之處。 該碉堡槍口面對西北方外海,能洞察一切海上發生之事情。根據大池村的顏英傑先生表示,1960年(民國49年)於大池村外海發生大池村民欲前往外海石滬作業時,意外翻船的船難事件。即是因為當時碉堡內的守軍隨察覺此一海上事故,即刻展開救援行動,才能將船難事故的損傷降到最低。 1991年(民國80年)大池漁港興建後,因為碼頭的興建改變了外在物理的侵蝕情形,導致該碉堡日益受到海風與鹽霧的侵蝕。1996年(民國85年)王國華先生擔任村長時,極力於社區營造及社區管理,在漁港外的海堤上興建隔離牆以阻擋外力侵蝕,且規劃出漁港周圍的營造計畫,遂賦予此碉堡觀光以及文化保存價值。

西嶼村落空拍- 二崁村

此為2020年(民國109年)3月14日在澎湖縣西嶼鄉二崁村所拍攝空拍影像,二崁村命名由來是依當地地形特色而取名,由於二崁村東西兩側為高地,崁有山丘或高地之意,因而命名為二崁村。二崁是一個以陳姓為主的單姓血緣聚落,從影像中可知聚落主要在兩高地間的凹地處發展,重點是要躲避強勁的東北季風,也是澎湖很多聚落可發現的特性。 二崁村於2001(民國90年)被內政部認定為第一個傳統聚落保存區後,目前已是澎湖重要的觀光景點,閩式建築搭配澎湖在地的玄武岩石材為傳統建築文化體現之一,而褒歌、杏仁茶、二崁傳香也是當地特色。澎湖沒有山歌也鮮少聽聞漁歌傳唱,多為即興自由創作的七言四句的褒歌。褒歌可反映出澎湖早期大眾樸實生活以及討海趣事,透過念或唱的歌謠方式去抒發當下情感。

西嶼村落空拍-外垵村

此為2020年(民國109年)3月09日澎湖縣西嶼鄉外垵村空拍影像與1974年(民國63年)11月22日的航照影像,可比對發現這46年間外垵村的漁港擴建以及土地利用變遷,存在耕地轉為荒地以及聚落往港口擴建,原屬外垵前一大片沙灘變成了漁船停靠的內灣。外垵村舊稱為外塹,是因同為四周環丘,地勢較低之地,而以早期臺海兩地交通往來的形勢觀之,內垵瀕臨澎湖內海,外垵瀕臨外海,內、外之稱,由此相對而來。 外垵村為現今西嶼鄉人口數中最多的一個村子,村民多以漁業為主,漁業遂成為大多數居民賴以為生的工作。夏季以抓小管、鰮魚為主,冬季以流刺網捕捉土魠、拖網捕捉大蝦、蝦子、螃蟹及其他底棲魚類為主。

西嶼村落空拍-赤馬村

此為2020年(民國109年)3月22日澎湖縣西嶼鄉赤馬村空拍影像,與1974年(民國63年)11月22日的航照影像,可比對發現這46年間赤馬村的漁港擴建以及土地利用變遷,存在耕地轉為荒地,以及聚落往港口擴張趨勢。赤馬村舊稱「緝馬灣」,地名之由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以蒙古人在澎湖設巡檢司在澎湖養馬,後來明朝派武官吳禎前來澎湖接管,一邊驅逐倭寇,一邊尋找蒙古馬,最後在西嶼鄉南部發現馬群,就將該村落取名「緝馬灣」,並沿襲至今。此種說法蓋出自《澎湖地名之旅》一書,不過其早經蔡丁進老師斥為無稽之談。陳憲明教授則從漁法的角度切入:原地名緝馬灣應該是指該地先民曾在海灣使用緝仔網捉魚的意思,「馬」字只是口語「緝仔」尾音的借用字而已。而緝馬灣之轉稱為赤馬村,是村名結合住民的生活變化,取村廟之「赤」字與古地名之「馬」字,合而為赤馬村。 另據《臺灣地名辭書 卷六澎湖縣》則以臺語發音推敲「緝仔」或「戚仔」諧音,為沿海地區牡蠣或岩生貝類之殼的閩南語發音,「緝馬」發音與之相似,故其名稱來由應與此有關。而根據早期文獻與地圖紀錄,舊名「䗩仔灣」以虫部為邊,因此閩南語發音之可能性最高。 航照圖授權:中央研究院人社中心地理資訊科學研究專題中心

澎湖縣娘宮嶼非進嶼

明末《皇明世法錄》的〈彭湖圖說〉,何孟興老師從明政府兵防角度出發,認為是探索明代澎湖或福建海防相關問題的重要史料。〈彭湖圖說〉更說明澎湖地名「平湖」的由來,是源自於媽宮內港平靜如湖:「……正中為娘宮嶼。從西嶼入,二十里之茶盤、又十里之進嶼,即娘宮嶼也。涵虛平穀,無海潮淜奔激射之勢,其狀如湖,故彭以湖名。湖面寬轉可里許,深穩可泊南、北風,我舟汛守皆頓其中;故夷人窺以為窟穴。從西嶼入,二十里之茶盤,又十里之進嶼,即娘宮嶼也。」 文中的茶盤應為桶盤,進嶼又名娘宮嶼,也是我們稱之為大山嶼的澎湖本島。也因有娘娘宮位於此處,進而以媽宮為名。故而官方以為馬公最初稱為進嶼或娘宮嶼,逐漸演變為媽宮。 然而,簡佑誠先生對上述文字提出疑問認為文義有以下的可能:「從西嶼入,二十里之茶盤、又十里之進,嶼即娘宮嶼也。」準此,其意義則截然不同:「從西嶼頭進入澎湖,二十里之遙有茶盤嶼(桶盤),再前進十里,這個島嶼名為娘宮嶼」 此說與歷來各家校注之義不同,如船隻在海上航行,路線前後有連貫性,且較為順暢準此。馬公並無進嶼之說法,只是娘宮嶼,也就是大山嶼罷了。

澎湖縣望安鄉東嶼坪七尺門釋疑

澎湖縣望安鄉東嶼坪南岸有一處地名稱為七尺門,《澎湖地名辭書》指稱:「東嶼坪南岸一處東西橫寬約5公尺的海灣,屬砂礫質海岸,全以珊瑚骨骼而成,分布在海蝕台上,其前端延長為沙嘴。因該處為一開展的沙灘,又面臨南方,如東嶼坪的門戶般,村人稱其為「七尺門」,乃因其寬闊如人堂堂七尺之軀。」該說又引自較早的《重修台灣省通志》卷二〈土地志地形篇〉。 然而,東嶼坪陳美秀老師認為:七尺門是早期搖櫓接駁船的航道,系因舊港為典型「臭焦港」,退潮後水淺不利船隻出入,因此漁船多停泊港外。若是船停泊在「滬內」,搖櫓接駁船會從海蝕平台尾端缺口出入,其缺口型如門戶,寬約七尺,故稱七尺門。此航道,偶爾漁船趁漲潮時也會經由這條捷徑入港,但不小心也會觸礁而動彈不得。許光輝先生亦指出,七尺門是位於四角仔與頭巾仔尾之間天然的漁港而非沙灘。門,海陸重要的通道航道皆稱之為門,故澎湖陸上有隘門,海上有潭門與小門等水道,七尺門亦復如是。故而七尺門並非沙灘而是航道與天然小港之謂。

澎湖縣白沙鄉講美北方海岸地名釋疑

澎湖縣白沙鄉講美村北方海岸有數處小島嶼,由西向東分別為尖嶼、坪岐嶼、草嶼、講美鼻。尖嶼鄰近講美漁港,爾後整建碼頭時已經成為漁港堤防的一部份。坪岐嶼則是有一崗哨的小島,1970年代(民國60年代)尚有士兵於退潮之際涉水來此駐防。復往東,有一更低平之小島為草嶼,草嶼尚有一座倉庫,是養殖紫菜業者或漁民整補漁具休息之處所。講美鼻又名四仙(sian),曾為國軍火箭筒訓練射擊之靶場,故而失去昔日的形貌。然而,講美陳光輝先生卻有不同的說法:尖嶼為「虎」、坪岐嶼為豹、草嶼為「獅」、講美鼻為「象」,虎豹獅象名為四仙(sian)。以前尚有一座簡易碼頭,連接尖嶼與坪岐嶼,形同鏈子串連四仙。「虎、豹、獅、象」四神獸,以其威猛的形象,有鎮煞驅邪的作用,不僅是神明的坐騎也常見於廟宇裝飾。故講美的四仙(sian),亦有守護地方之意。

澎湖縣湖西鄉林投的小山頭

澎湖縣湖西鄉林投村鳳凰殿坐落於蓮花山東側。依據廟中碑記所載:距今五百年前,萬恩主顯佑於社後蓮花山上,乃有雕像建萬府廟以奉祀。又距今二百年前,薛恩主顯赫救人於海上,復為雕像並祀之,而改名萬薛廟。迄約一百五十年前,本村海利大進,重修本廟時始改名鳯凰殿也。然而在1897年(明治30年)12月的社寺調查中當時仍稱為萬薛府王爺廟。1937年(昭和12年)南瀛佛教會的寺廟調查也是稱為萬薛府廟。此篇碑記乃鼎灣村洪水和先生所作,廟中碑記所言「又距今二百年前,薛恩主顯赫救人於海上,復為雕像並祀之」,此乃根據1935年(昭和10年)4月27日薛府王降壇指示:「在二百年前有漁船出海者,迷失歸途,在其危急之際,忽然前面發現毫光,即望光處推進,遂得一塊大柴,即將此大柴運歸,俱皆作為臭柴,不為珍重,而此柴每夜俱發毫光。則將此柴雕塑薛恩主之像,一剖開香聞四處,始和此柴是檜木,現在薛恩主之像,奉祀於鳳風殿内,永遠受鄉人之朝拜。